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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3】冒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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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温媛想的是,要套温世轩的口,肯定要朝夕相处找突破口。

    许玉娥觉得这主意挺好,到了这里,温世同想恫吓她们母女没门了,而且,可以天天回来向老公要生活费。

    打听到温世轩住哪,许玉娥当机立断,带小女儿回去收拾行李再过来。

    温世轩他们浑然不知被人跟踪了,一路忙着搬家。

    等温世轩和杜宇搬完东西,蔓蔓和初夏收拾完屋子,四个人坐在亮堂的新客厅里,喝着杯茶,说起了各种乐子。

    “伯父,这电视机,不是新买的,人家回老家不要转手卖给我们的,你别嫌弃。算是我和杜宇送伯父这次乔迁之喜的礼物。”初夏指的礼物,是指客厅中间悬挂的四十六寸液晶电视说。

    这东西,夏普的牌子,一看二手卖也要好几千。温世轩心里过意不去,道:“你们和蔓蔓关系那么好,来帮我搬家,我没有感谢你们呢。你们送礼物我怎么好意思,从我工资里扣吧。”

    杜宇和初夏相互看上两眼,眼里含笑:瞧蔓蔓这温爸,老实到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“爸,人家送,你收下吧。”蔓蔓接到闺蜜求助的眼神,委婉地对父亲说,“初夏他们这叫做投资,对你好,才能把我留在他们公司为他们卖命赚钱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,这还是我女儿做官了,你们贿赂我?”温世轩挤眉弄眼道。

    没想到老实的温世轩能突然冒出一句笑话,倒是把其他几个人都乐得。

    初夏边笑边流泪,心里头忽然为温世轩酸酸的:如果蔓蔓跟陆市长走了,温世轩怎么办。就凭温媛那种极品女儿和许玉娥那种极品老婆,能给温世轩的晚年带来幸福吗。

    刚是这么想,曹操到,门铃响,杜宇走去开门。

    门一敞,门口并立拎着行李袋的许玉娥和温媛。

    “你是叫杜宇吧?我知道你是蔓蔓的朋友。蔓蔓给你很多添麻烦了。”许玉娥擦过目瞪口呆的杜宇,径直走进来,行李袋搁地上后,像是这新家的主人在客厅里绕上一周。

    越看越是满意。温世同给她们住的地方,虽说地段好,却几乎是没有装修的房子。哪像疼温爸的蔓蔓找的,装修那是一等一的舒适。

    决定了,就这样回来住。

    眼看这对母女的趋势是要赖回来了,知道蔓蔓不好说话,初夏冲了出来,向温世轩说:“伯父,你不要忘了,当初她们是怎么抛下你和蔓蔓的。”

    “哎。我哪里是抛下过老公和蔓蔓了?”许玉娥走到初夏面前振振有词,“是他们不要我们,自己走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倒是没错的,温世轩在自己不想住温世同的房子自己搬出来。蔓蔓是嫁人搬出来。

    初夏气得咬牙,嘭一打桌子,冲向躲在后面的温媛:“你想想你之前对你姐姐蔓蔓和伯父做的事,你有脸回来这个家吗?”

    许玉娥皱着眉,觉得大女儿交友真是不慎,交的这个女拼命三郎处处针对自己,哪有外人对别人的家人这样说话的。

    “妈。”出乎意料的是,温媛拦住了要去和初夏吵的许玉娥,走到温世轩面前低头,“爸,是我错了。你要打要骂,随你。但是,千万别抛下我和妈。我和妈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。”

    向来骄傲的小女儿,突然低声下气的说话。

    到底是自己的女儿,那带点苦音的声音和无家可归四个字,让温世轩没法狠心,但他不能对不起给他找房子的大女儿,看向了蔓蔓。

    蔓蔓心里是想:那晚君爷说温媛被保释出来。即使温媛不被人保释,因为温媛未成年,坏事,又都是雷文斌做的,温媛最多的罪名,是假冒陆家的侄女但不成,在法律上构不成什么罪名,派出所至多拘留几天,留案底都难。

    而以君爷的性子,说真的,能让温媛这么快被人保释,蒋衍同志已经猜到八成君爷这步棋是有意的。

    但蔓蔓不知道,蔓蔓对君爷惯来有强烈的排斥性,不想知道。

    蔓蔓只能想:是谁保释了妹妹?既然保释了,为什么把妹妹赶出来了让妹妹变成无家可归了?

    “姐!”看父亲望蔓蔓的目光,知道决定权在蔓蔓手里,温媛冲过去要朝蔓蔓跪。

    “不要跪。”蔓蔓早在温媛做这个动作之前,一只脚先抬起来将温媛的膝盖顶住,“我早说了,我不是你姐,我做不起你的姐姐。我只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,你不想做杂货铺老板的女儿,去住大房子,完全可以不用住我们这里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许玉娥叫道:“蔓蔓,你妹妹都低头认错了,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情理了?”

    蔓蔓只是把平静的目光,望向许玉娥:“媛媛的错,都是你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温世轩和温媛,齐齐一愣。

    许玉娥脸红的白的,青的黑的,糅合在一起:“你说什么?怎么她的错是我造成的!”

    “爸,即使我不让她们进来住,你也抵不住她们的哀求。但是,如果她们进来住,我不会再到这里来。”说完该说的,蔓蔓起来拎起包。

    对她来说,任何东西都是身外物。房子买了,给父亲的,就是父亲的,由父亲做决定。但她可以选择避不避开这对母女。

    和死党一块往外走时,初夏不忘狠狠地瞪目这对母女。

    门,嘭的一关,温世轩的脑子醒了,拉开门冲出去追大女儿:“蔓蔓,蔓蔓——”

    听见父亲冲下楼梯的声音,温媛闭上眼睛,暗暗捏紧拳头。

    “真是的,不就嫁了个部长的儿子吗?有需要这么得瑟吗?”许玉娥抡举手臂嚷嚷,嚷完对回小女儿,“媛媛,你不会输给她的。”

    门,嘭!温世轩旋风似地冲回来,对死不悔改的老婆脸红脖子粗地叫了起来:“蔓蔓说的没错,媛媛是被你害的。你现在还对媛媛说什么?你给我去拎水桶!”

    “拎水桶?”面对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只有自己对老公发脾气的老公,许玉娥整个懵了。

    “你今晚给我拎一晚上的水桶,如果被我发现你偷懒,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!”温世轩这回铁了心,朝向小女儿,“你刚和你姐说你错了,知道错了的话,和你妈一块去拎水桶。”

    “这这这干嘛?你这是疯了吗?”许玉娥两手插着头发叫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疯,你拎不拎,不拎马上给我滚出去!”说着温世轩真像发疯了样嘭的打开门,让大开的门对着她们两个。

    对他来说,刚刚大女儿那一走,几乎把他的心撕成两半了。

    看了眼暴怒的父亲,温媛默默低下头,走向卫生间。

    “媛媛?”许玉娥震惊,好强的小女儿居然屈服了。

    “你呢?”

    温世轩怒吼的两个字,令许玉娥一震,冲向卫生间。

    楼上温爸那阵阵怒吼,在楼下院子里的蔓蔓初夏他们都听见了。

    初夏笑开了颜,向闺蜜说:“你爸,是该端点爸的样子了,不能被这对母女欺负到头上去。”

    蔓蔓点点头:只要父亲抬得起头来,出得了气,要她赚钱供几套房子她都给。

    夜晚,温世轩进房间里关了门睡觉。

    许玉娥和温媛,一人拎两个满水的水桶站在客厅里。

    “你爸真狠心,都是蔓蔓教的。”许玉娥满腔子怒火。

    “别说了,妈。”温媛的感觉是,即使拎水桶,也比住在温世同给的房子或是杨乐儿的家好多了,最少不用整天看人家的眼色。温世轩骂是骂,但眼里是有她的。

    拎了快十个钟头,许玉娥两条胳膊早就像快断了一样,听老公的房门里没有声音,偷偷想把水桶搁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想再拎一个晚上吗?”老公的双眼像是能看透门板,在她快掉水桶时,忽的在她面前出现,凶神恶煞地瞪着她。

    “我错了,老公!”

    “你错,就继续给我拎着。”

    许玉娥的面色活像进了地狱。

    “爸。”

    看回倒是乖乖拎水桶像是有意悔过的小女儿,温世轩板着严父的面孔:“什么事?想学你妈求情吗?爸今天铁了心的,不能再惯坏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我是想说,浩雪姐,好像整天在打听我们家那块玉佩,爸你最好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玉佩?”

    黑暗里,温世轩脸上划过那丝惊慌失措,被许玉娥和温媛都看到了。

    “你果然是收了宝贝不让我知道,是不是?”许玉娥朝着他吼,“你有没有良心,我嫁你这么久,为你生儿育女,你瞒着我打算私吞财产?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胡说八道,那块玉佩,是被我——”温世轩大力地吞了口水,换气,“是被我摔烂了。”

    摔烂了?

    母女俩眼神里同是闪过怔疑。

    “是被我摔烂了,所以你们不用找了。”道完,温世轩逃也似的,躲进了房间。

    “媛媛。”见老公这幅神态,许玉娥益发信了,只要找到玉佩,小女儿能继续大富大贵,说,“妈会去翻你爸的箱子,绝对会把那东西翻出来的,你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妈。”温媛琢磨,以父亲的性子,值钱的东西若放在家里,早被许玉娥翻出来了,道,“你说爸会不会把东西交给谁保管了?”

    “你说是谁?蔓蔓?”

    蔓蔓是有可能,但是上蔓蔓现在住的地方搜找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上回她们去过一次,不是无功而回吗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是有人让你找玉佩吗?你告诉他们,在蔓蔓手里,让他们自己去向蔓蔓要。”

    问题是杨乐儿、温世同现在他们都不想亲自动手了,怕一动手再难脱身。

    见小女儿半天不吭声,许玉娥以为:“他们找你爸那块玉佩做什么?真是很值钱的东西,这样的话,不能落他们手上,我们自己找。”

    温媛的心里纠结着,眼皮打起抖:杨乐儿要找那块玉佩,是因为想知道囡囡是不是在温家,如果确定是在温世轩手里,下一步,杨乐儿确定囡囡是蔓蔓的话,会杀了蔓蔓的。每天,她在杨乐儿家里,都能听见杨乐儿喊着要杀囡囡。

    杨乐儿是个疯子,为什么没有人抓杨乐儿呢?

    王海说:杨家很疼杨乐儿的,没人敢轻易动杨乐儿的。

    可她觉得,那个陆市长、还有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不可能放过杨乐儿,如果知道杨乐儿想对蔓蔓怎样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或许,她真该去把这块玉佩找出来,不是因为杨乐儿的威胁。

    眼睛一睁开,这会儿清明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今天帮父亲搬了一天家,有些累,边走边捶打肩膀。下了公车站,在要回到老公住的部队大院前,需经过蒋家和陆家的院子门口。

    蒋母出来都是坐车的,她不怕会遇到,遇到当做没看见容易。倒是这陆家,挺怪的,有时候,陆夫人和那个陆家二少陆欢出来,都不坐车,一路两母子慢慢走,迎面走来的话,她想避开都很困难。

    话说,君爷同志在她手机里强留了陆家二少的号码,她从未有机会打过。

    这陆家二少,她都没有想法接近。

    是近来与陆家的人冤家路窄吗。刚走上段坡路,遇到了陆家二少一个人和另一个年纪相仿戴着眼镜的少年。

    那两个少年也看见她了。

    “欢儿,这就是你姐姐蔓蔓?”姚子宝近来搞清楚了,是缠着老哥搞清楚的,因为老哥那天欠了他人情,居然没有当场替他拒了温媛那个人渣。

    “你小声些,她不知道。”陆欢捂了他嘴巴嘘嘘嘘。

    “你们为什么不说?”姚子宝瞪着他问。

    “我爸和我哥是为她想,想她都一直和她养父感情很好,怕她一下子没法接受现实。”

    “喔,原来你们是怕被拒绝。”姚子宝提起眼镜打量走来的蔓蔓。

    蔓蔓个子一般,身材一般,脸蛋一般,姚子宝恍悟为什么自家兄长有过把蔓蔓叫做丑女的丑事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陆欢打起冷眼看着他。

    敢说一句他姐姐不漂亮?饶是一块长大的兄弟都得欠揍。

    “不,你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,连你未来大嫂都比不上。”姚子宝在危机当前,给自己嘴巴抹点蜂蜜。

    陆家人是很怪的,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家人好。就说君爷吧,明明自己未婚妻为全军第一美人,一颗心只挂在妹妹身上。

    “我姐姐遭人疼。”陆欢一句话洞穿玄机,“白露姐不像我姐,白露姐自己都有父母大哥疼。我哥不疼我姐,我姐怎么办?”

    姚子宝再端详蔓蔓,看见了蔓蔓脚上那双鞋子是帆布鞋,一身上下衣装都是工作装,脸上戴着疲惫,叹道:“不是说嫁了个老公不错吗?你姐还得拼命工作养家?”

    陆欢眨着少年英俊漂亮的眼睫毛,似有点困惑。

    蔓蔓走过他们身边,正要擦身而过,突然脚尖是绊到了砖缝。

    哎~

    身旁,连忙两双手扶住她。

    没摔成的蔓蔓,反倒被他们两个惊到了,耳听他们两个大呼小叫的。

    “她刚是不是摔了?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办?叫你哥还是叫我哥过来?”

    蔓蔓急忙站稳了,退后一步,月牙儿眼瞪看着他们两个。

    “她好像没事。”正要打电话叫哥的姚子宝被她的月牙儿眼一瞪,收了电话。

    拍拍鞋子和腿上的灰尘,蔓蔓实在不想和这两个小少爷有什么纠缠,道句:“谢谢。”接着往前走。

    陆欢一只手伸出去拉住她,嗓子里带着股执拗:“你真的没事?”

    回头,月牙儿眼透过镜片,看到这大男孩和那晚上一样,对着她的眼神,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,让她想硬生生拒绝都很难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轻轻拨开他的手,蔓蔓低下头,朝前。

    姚子宝是看着陆欢的目光,一直跟着蔓蔓的背影,直到蔓蔓消失在大院门口。看得出,陆欢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。

    “你和她不是只见过几次面?”

    “我哥对我说过,若不是我姐出事,我都不能到这世上来。我和我哥一样,欠了她很多年的幸福。”陆欢是挺艰难的,方把目光收回来。

    姚子宝的手,在好兄弟肩膀上拍拍。

    当晚,君爷回到家吃饭,陆欢对兄长说:“今天我遇到姐了。”

    “在哪里遇到的?”对这个弟弟,君爷一样疼,拍下弟弟肩膀,再走回房间准备换衣服。

    “我和宝儿看她回家,她走在半路差点摔跤。哥,你说她是不是贫血?我和宝儿看着都挺挂心的。”陆欢追着他说。

    君爷同志的眸果如是破冰了,脱外套的手收了回来:“我去她那里看看。妈若问起,你说我去看个朋友。”

    说罢,果断出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老公不在家时,蔓蔓一个人随便搞碗面条。

    正捞着面,听到叮咚叮咚门铃。

    她在北京除了初夏,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知道她住在这。奇怪是谁,走过去,打开条门缝,见到君爷那张冷冰冰的脸,刚要马上关上,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君爷两道冰目射过来,盯在她手上像是咬住的钉子,让她关门的手垂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老公不在。”隔着防盗铁门,蔓蔓鼓起勇气拒客。

    “我是来找你。”君爷同志一个字一个字的,不容她听错半个字。

    无奈,打开铁门:“陆上校有事吗?”

    有事快说说完冰山快走。她蔓蔓供不起冰山老爷。

    进门来的冰眸一扫,就扫见了她搁在客厅桌子上的那碗清汤面条,眼里立马峻了几分:“你晚上就吃这个?”

    管起她吃面条了?蔓蔓磨着牙:“不好意思,我就吃这个,有问题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上回有和你老公谈过,说你有轻微的贫血。”

    “我老公和我说过,我有注意营养的。”蔓蔓对关心自己的人,当然不能乱说。

    冷眉一提,大步过去,端起那碗面条汤,骤然一火厉吼:“你有注意营养,就吃这个!”

    蔓蔓的耳朵差点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震飞了,摸着胸口,吃惊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嘭!

    面条碗重落在桌板上,汤溅出一半。

    冰眸,像是翻山倒海的巨澜,向她扑过来:“我告诉你,我知道你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谁。但是,我有底线的,如果你再这样下去,哪一天在我面前晕倒或是被我知道,你等着那个后果!”

    胸口里的那颗心,嘭、嘭、嘭,像是要飞出来的快,要沉下去的重,压得她呼吸吃紧。

    某种东西像是要冒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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